在悟這裡,我工作了一個星期。
其實工作的內容很簡單,就是將書放上書架,然後按照順序、大小排好,在將書上的灰塵彈掉,其他時間就是我看書的時間了。
「老闆,」我趁他端咖啡給我的時候,提出了一直以來困擾著我的疑問,「為什麼這裡的工作這麼輕鬆?」
「你不喜歡阿?」悟也在我對面放了一杯咖啡,然後坐下來。
他泡的咖啡真的很好喝,讓我一喝就上癮了。
「也還好啦。」誰不喜歡輕鬆的工作呢?
「其實你還有一個工作。」悟悠悠的說。
「啥?你怎麼不早說?」要是你叫我去做非法的事……我馬上走人。
「其實也沒什麼,」他輕啜了口咖啡,「你要聽我說七個故事。」
這……算是什麼工作?
「為什麼?」
「我有我的理由。」悟神秘的笑了。
「太過分了吧,老闆!」
「好說好說。」
……其實你腹黑,對吧?
「今天就先說第一個故事好了。」悟不理會我的抗議,自己說了起來,「我想想……就從這裡開始說吧……」
Miss You
短短兩的單字。
想念、你,就是想念你的意思。
多麼簡單的兩個字,卻傳達了所有的心意。
在資訊不發達的年代底下,有一個女孩交了一位筆友。
他們倆個通信不曾斷過,甚至已經出來見過幾次面了。
兩個人情投意合,很快的就從筆友轉成情人了。
但是,男孩家財萬貫,女孩卻是普通的鄰家女孩。
男孩的父母很快地就發現兩人在交往的事情,重視門當戶對的他們,當然不支持男孩的戀情,硬是逼迫他取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。
即使娶了別人,男孩的心依然是繫在女孩身上,茶不思、飯不想的,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,還不准別人進去,沒有人知道裡面有什麼。
有天,男孩的妻子趁著男孩出門洽工時溜進去他的書房,驚訝的她發現,書房的牆壁上,用鋼筆一遍一遍的、密密麻麻的寫著:Miss You
那個女孩子也沒有好到哪裡去,聽到男孩結婚以後,整天以淚洗面,哭到人瘦的不成樣了。
她認為,男孩是她的真命天子,沒有他,她活不下去。
所以,在男孩結婚典禮當天,女孩跳海自殺了。
在海岸邊,有一封女孩寫的遺書,上面短短幾個字,卻表露的女孩全部的心意。
Miss You
「淒美的愛情故事?」我插嘴問。
「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,你認為是就是吧。」悟笑笑,繼續他的故事。
男孩的妻子發現以後,當著男孩的面質問他。
而他也承認了,他喜歡那個女孩。
身為千金小姐的妻子,不能忍受男孩不愛她而愛那個窮女孩,吵著要以死相逼。
男孩雖然沒有愛過他的妻子,但是卻不想要逼死她。
他很有耐心的哄著她,直到她不在生氣為止。
雖然男孩很想要與當初的那個女孩結婚,但是他卻克制住了,因為他已經有了家室了,不過他卻沒有放棄任何有關於她的線索。
再男孩結婚五年以後,他終於知道女孩已經死了五年,而且女孩的忌日就是他的結婚紀念日。
他悔恨,為什麼,為什麼自己當初不再堅持一點?
這樣子,就不會害死女孩,也不會讓自己這麼的悔恨。
於是,他又在一本空白筆記本內寫下,一次又一次的──
Miss You
然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,帶著自己的妻子去女孩的墓上香。
他將那本筆記本放在女孩的墓上,然後牽著妻子的手,對著女孩的墓說:「對不起,我今生已經有了妻子,必須要辜負你了……但是,我答應你,如果有來世,我一定會娶你……不管歷經多少事。」
故事到這裡已經結束了,我並沒有說話,而是盯著眼前的咖啡沉思著。
「人生不會重來,所以,在你做每一個決定以前,一定要想清楚結果以及你做了決定以後,你影響的人。」悟說完這一句話以後,輕啜了一口咖啡以後就不說話了。
就像是男孩做的事情一樣,結婚就是傷了女孩,不結婚卻傷了父母。
這就是人生,面對兩難之時就得有一個得捨去……
「這是你要教我的嗎,老闆?」
選擇,只是簡單的兩個字,卻是很嚴肅的事。
悟只是微笑著:「還要再一杯嗎?」
「麻煩你了。」
這個老闆,真的很特別……
*
隔日店裡來了我在這裡打工的第一個客人,那是一位女性客人。
而每一次都掛著笑容迎接客人的老闆,卻在今天早上出去了,還留下兩杯咖啡跟我說等等才能喝。
我問他說什麼時候才能喝,他回答我說: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」
「歡迎光臨,有什麼需要嗎?」我學著老闆,向來的客人打招呼。
她抬起頭,我看見那雙好看的眼睛腫了整整一圈,我想她剛剛才痛哭過。
我想,是喝杯咖啡的時候了。
「呃,不如先喝杯咖啡吧?」
她點點頭。
「他口口聲聲說愛我,但是卻要娶別人了……」
恩……這跟昨天聽到的故事好像……不過筆友變成網友。
「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,我想…想…」
不好的預感使我衝動的握住了他的手:「死了就什麼也做不到了。」
她驚訝的睜大眼睛:「你怎麼知道?」
我苦笑,這都要歸功於昨天老闆跟我說的那個故事了。
「妳要勇敢的活下去。別讓一個錯誤的決定毀了妳的一生。」
「沒有他,我真的……」
「妳之前沒有他,還是可以活下來,不是嗎?或許你可以用其他事物轉移注意,像是繪畫或是手工藝之類的。」
「我是對娃娃縫製有興趣……」
見她已經鬆動,我更加賣的說:「那就往那裡發展,我相信妳一定可以度過的。」
她笑了笑:「我會努力看看的,謝謝你還有你的咖啡。」
「不會。」
目送著她離去,我的嘴不自覺的上揚著。
書架的某個角落裡,一本粉色書皮的書正淡淡的消失,不過葉磊並沒有發覺到。
「咖啡好喝吧?」老闆回來第一句話就問這個,害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足足愣了好幾十秒才吶吶的說:「好喝。」
老闆笑笑:「好喝就好。」
老闆……你真的很神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