├ 。追夢格。┤

「鈴鈴……」寧靜的房間內鬧鐘聲響起，宣佈著一天又開始了。

昨天晚上，因為四處都沒有旅館睡，只好回到家裡。

沒想到就跟我出去一樣，房內一點損傷也沒有。

「主人的家好小喔。」雷一路跟了過來，進了家門以後做出這樣子的發言。

我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，更何況目前也只靠著父母親留下來的保險金過活，能有這樣兩房一廳一衛很不錯了。

「只好將這裏全部買下來，幫主人弄舒服一點了。」他自顧自的走入廚房，打開冰箱，「主人你的冰箱好空喔！」

「你哪來的錢？」雖然這棟老舊的公寓不值多少，當初這間也才花三、四百萬，還是因為這是兇宅才賣這麼便宜。但一層樓有五戶，總共有三層樓，少說也要一億。

「目前還沒有～」雷神秘的笑了笑，「主人今年高三嗎？」

我點頭，再過一個月左右，就要考大學了。

「那就今年的暑假吧～等主人上大學，我會把這裏弄的漂漂亮亮的喔！」

哪有這麼簡單……看著那對因為高興而晃動的龍角，我也不好意思潑他冷水。

那就讓我拭目以待吧。

「那來睡覺吧，主人等等還要上學呢。」雷很自動的撲上我那張單人床……這樣我要睡哪？

「……」我還沒開口，Catstrophe就跳了上去，咬上那對龍角。

「哎呀你幹麻？痛、痛、痛……」雷在床上扭動著，「我知道、我知道啦，你等一下嘛，我、我要先熟悉主人的味道啦！」

……你是狗嗎？

Catstrophe放開他，朝著床頭跳去，接著就朝一個小箱子窩了下去……我床頭哪時候有箱子了？

「真是的，我也知道這是主人睡的床嘛……」雷頭上的龍角晃了一下，然後頭上的那層黑霧就包裹住他的全身。

等到煙霧散去，一條暗紅色的蟒蛇就躺在我床上。

「……蛇？」

「是龍！我是龍！我有角！我有四肢！」蟒蛇大聲的抗議。

看來他真的對於自己被笑是蛇的事很介意，看著那對龍角……嗯，他是龍。

「要跟我睡？」

「主人不會要我睡地板吧？」雷轉了過來，用那對龍角蹭了蹭，「主人我不會壓到你的～」

事實證明，雷說的話只能信一半。

早上鬧鐘一響，本想要跟往常一樣按掉，沒想到卻發現我動彈不得。

「……」

雷的確是沒有壓到我，但他卻將我整個捲了起來，龍頭就這麼枕在我胸口，難怪我的手沒有辦法動。

「鈴……鈴……」鬧鐘的聲音繼續響著，我試著動動身體，卻發現沒有辦法掙脫。

這傢伙一睡著很難叫醒，我怎麼忘了呢？

「Catstrophe。」我叫了一聲。

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頭上傳出，鬧鐘的聲音停止了。

身上的蟒蛇……龍一下子睜開了眼，開始扭動：「哇啊！痛、痛、痛！不要咬我的角！」

要叫醒雷，只有Catstrophe最行了，只要咬上他那對龍角，保證馬上醒。不過這也只限於Catstrophe咬，別人咬他依然不會醒。

趁著雷亂動的時候，我伸出手來推他的頭：「起來。」

「痛、痛，主人早安、痛……別咬、我起床了！」雷迅速的移動到床下，化成人形，將Catstrophe抓在手中。

Catstrophe也不甘示弱，在他的手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齒痕。

默默的起身，走入浴室梳洗，身後還有他們的吵鬧聲。

一向討厭吵鬧聲的我，卻不討厭他們吵我。

真是奇怪。

「主人～我可以跟你一起出門嗎？」要出門的時候，雷一臉微笑的蹭了過來，然後又被咬了。

「嗯？」

「我想去附近逛逛，順便去超市買一點東西，可以嗎？」

「可。」我想了一下，「有錢？」

「有喔，主人別看我這樣，之前我有來過這，稍微賺了一點。」他開心的展示他的錢包，那是一個貓腳印的錢包。

「文穆。」

「主人你說什麼？」

「叫我文穆。」在外面還叫我主人，挺怪的。

「好～那文穆，我要去接你放學嗎？」雷一臉興奮的問。

「……超市在那，自己去逛。」我忽略他的問題，指著不遠的建築物。

「好的～～主、文穆再見～」

*

一進教室，大家正為了昨天的事情議論紛紛。

「哎，昨天那兩個同學，一死一重傷耶。」

「真可憐，明明不關他們的事的，希望那位同學一路好走。」

「聽說那個司機是被阿飄纏身，才會車禍的！」

「對阿、對阿，聽說他還喊著『不要來找我』之類的話，肯定是被阿飄纏身了！」

討論的聲音充斥在教室裡，我默默的坐下，望著窗外。

Catstrophe從肩膀上滾了下來，在桌子上滾來滾去。

不知道別人看到有一團黑色的毛球在我桌上滾動，會是什麼樣子的想法？

門再次被拉開，昨天受傷的謝子宣走了進來，他頭上纏著繃帶，臉上掛著笑，一面和大家說早，一面走到我前面坐下。

「早安。」

我點頭。

「昨天謝謝你了。」

「不會。」

看著他想找話題卻又不敢開口的模樣，有點好笑。

Catstrophe依然在桌上滾，但看謝子宣的態度，好像沒看到它。

「噹、噹噹……噹、噹噹……」早自習的鐘聲響起，大家坐回位子上，準備迎接一整天的考試與考卷。

*

一整天的疲勞轟炸下來，年僅十七、八歲的高三生們，各個面容憂愁、哀嚎聲四起。

當然，這所指的高中生，這是除了我們的文穆之外。

「文穆阿，好羨慕你喔。」

有了第一次交談，就會有下一次。至少我們的謝子宣同學是這麼想的。

「什麼？」不明他所說的羨慕，我出聲問。

人類就是這樣，只能用言語交談、交流，若是無法正確的讓對方知道你在說什麼，對方很難能夠了解問題。

「我是說，好羨慕你都沒什麼煩惱。」謝子宣笑了笑，「品學兼優、體育優秀，除了個性冷了一點以外，根本就沒有缺點了。阿、我沒有惡意喔！」

看著他急忙澄清的樣子，我不禁思考，原來個性冷是缺點嗎？

Catstrophe在桌上滾了一整天，我要離開的時它會很自動的滾到它的專屬座位，也就是我的肩膀。

而坐回去時，Catstrophe又會滾下來，然後繼續在桌上滾動。

不過Catstrophe絕對不會擋住我所要寫或要看的東西，所以就放任它滾了。

收拾好書包，準備離開學校。

謝子宣跟在旁邊，一路上斷斷續續的說著話。

「嗯？門口那邊怎麼這麼多人？」謝子宣看到門口的人群後，好奇的跑過去看。

而我則是站在原地，誰叫我討厭人多的地方？

Catstrophe突然蹭了過來。

「怎了？」

「文穆文穆！門口有一個大帥哥耶！」

……突然覺得這件事一定跟我脫不了關係。

「我們快過去看！」謝子宣拉著我，往前走。

我皺眉，雖然不喜歡有肢體接觸，但我沒甩開他。

越往人群接近，我越覺得那個引起這件事的人是我認識的人，而且是最近認識的人。

「文穆～」紅色與黑色混雜的頭髮，因為手大幅度的揮動而搖擺著。

所有人回頭望著我。

「原來是你認識的人喔？」謝子宣好奇的問著。

我沒有回他話，直直的穿過眾人，逕自離去。

「咦～文穆等等我～」雷從後面追了上來，伸手接過了我的書包，我也沒拒絕。

「角呢？」我望著他的頭頂，那對龍角和上面的黑霧都不見了。

「藏起來了，那個在外面走挺招搖的。」雷很開心的揹著我的書包，東摸摸、西摸摸的。

「對了主人～我有煮晚餐喔！」雷很開心的說，「主人回家要吃吃看～」

我點頭。

突然想到，唯一的鑰匙在我這，他是如何進去的？

……算了，雷可是惡魔，要是連門都不會開，那就不用做了。

*

「歡迎主人回家～」雷一邊開門，一邊開心的說，還搶先我一步，將我慣用的拖鞋擺好，等我穿。

套上拖鞋後，雷一溜煙的往廚房奔去，我還能看見那條不小心露出來的暗紅色尾巴。

我慢慢的走去，將制服脫了下來。

Catstrophe跳了下來，朝著桌上遙控器的開關壓下去，電視馬上打開。

說真的我買電視感覺挺浪費的，我開電視的時間大概只有早上要上課以前，以及晚上要吃飯的一下子，剩下的時間就沒有打開它了。

而且我只看新聞，對於其他的，我沒興趣。

「現在為您插撥一則消息，昨日T市東區某處公寓大火，所幸無人傷亡。但今日T市北區也同樣的發生大火，不幸的是造成了一死三傷，警方正在調查是否有人蓄意縱火。為您播報下一則消息……」

T市東區公寓大火大概就是指我這邊，但北區也發生大火？這會不會太巧了？

Catstrophe盯著電視看著，似乎正在吸收著今天的新聞。

但我認為，它很單純的只是在發呆而已。

「熱好了～吃晚餐了～」雷的聲音傳來，Catstrophe跳了一下，將電視關了起來，然後就一跳一跳的往廚房過去。

香味充斥著整間房，難得的我感覺到餓了。

「今天我買了很～棒的小牛排喔～」還沒進廚房，雷就衝了出來，很開心的將我拉進廚房裡，「主人快坐下，我去端上來。」

拉開椅子坐了下來，桌上已經擺好了刀叉，Catstrophe在桌上滾動著……

「哪來的刀叉？」

我很確定自己除了一雙筷子和一些碗盤以外，沒買其他的餐具。

「我剛剛順便買的，因為用筷子吃西餐感覺很怪。」雷拿著一盤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，「先上開胃菜～將將～干貝海鮮塔佐青醬～」一盤看似可口的食物放到了桌上。

……真不懂他是怎麼用我許久沒用的廚房變出這麼精美的食物。

「吃吃看。」雷睜著閃亮亮的眼睛盯著我看，同樣閃樣亮的一雙眼睛同樣也來自於Catstrophe。

拿起了叉子，弄了一小口給Catstrophe，但它只是晃晃身體。我想那是搖頭的意思。

「不要？」從Catstrophe跟我開始，似乎沒看過它吃東西……它不需要吃嗎？

Catstrophe再次左右晃動身體。

「主人，你要先吃、它才會吃。」雷晃著那對龍角，「主人不先吃，我們哪有吃的道理？」

……原來之前餵Catstrophe它不吃是因為我沒有先吃？

「不過其實不吃也無所謂。」雷補充了一句，然後就被咬了，「痛痛、痛阿……」

緩緩的吃掉那一口的食物，海鮮的味道在嘴裡散開，恩，還不錯吃。

「主人還滿意嗎？」雷不再哀豪，眼睛閃亮亮的看著我。

「恩。」淡淡的回他，我繼續朝著下一口邁進。

「耶～主人喜歡耶～」雷開心的朝著廚房而去，又端了幾盤出來，「這是沙拉、麵包還有湯～」

將剩下一口的開胃菜叉起，餵給Catstrophe。

只見Catstrophe眼睛看了一下，接著張開嘴，連叉子一起吃掉……幸好我手縮回來的快，不然手上可能會有齒痕。

「啊！小傢伙你把叉子吃掉了阿阿阿阿──」雷將手伸進Catstrophe的嘴裡，翻攪著……

「在哪裡、快吐出來！」雷已經把手掌整個伸進去，甚至已經到手肘……不，現在是手臂了。

「算了。」即使拿出來我想我也沒有辦法用那隻叉子吃了。

「哼，下次再吃掉就不准你吃了！」雷將手抽了回來，去廚房再次拿了隻叉子來，「主人請。」

接過雷手上的叉子，我繼續用餐。

不得不說，雷的手藝不錯。

「主人，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打工？」雷在我吃完後一邊洗著盤子，一邊問我。

「打工？什麼工？」

他不才來兩天不到而已嗎？怎麼這麼快就有工作可以做了？

「就是去超商的時候有人來問我的～他說工作時間可以自己安排，我會挑主人去上課的時候的。這樣我就可以去接主人下課然後回來準備晚餐了。可以嗎？」

……應該不會是什麼非法的工作吧？不會有危險吧？

算了，要是這點危險他都無法解決，那惡魔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。

「恩。」

「謝謝主人。」雷笑著，「這樣子就可以賺錢了～就可以存錢買房子了～」

靠著打零工要賺到買房子？

這樣就算不吃不喝，可能也要五、六十年或是以上吧？

當時我並不知道，他所謂的打工，竟然這麼好賺。

不過，這是後話了。

*

「鈴鈴……」寧靜的房間內鬧鐘聲響起，宣佈著一天又開始了。

Catstrophe不等我叫，自己按掉了鬧鐘，朝著目標咬上去。

「哇阿、痛、主人早安、痛……我起來了！」雷扭動著身軀，衝向廚房。

起身去浴室，淡淡的香味從廚房傳了出來。

今天，會是美好的一天吧。我第一次有這種想法。

「主人等等我～」雷在我出門的時候跟了過來，順手拿走我的書包，「我要順便去找那個人。」

「恩。」

淡淡的回他後，悠閒的往學校方向走著。

不同以往，校門口的地方聚集了不少人，多數為女性，也有些男性夾雜著……又怎麼了嗎？

「來了來了！」

「嗚哇～真的好帥！」

「看這邊！」

……這是怎麼回事？

覺得有些奇怪的我們停下腳步。

「唉呀，主人很受歡迎嘛。」

「不。」我反駁他，要是人群是因為我而起的，早在三年前我入學時就該有了。

今天我與平常的不同，也只有旁邊跟了雷，所以焦點一定是他。

在一顆顆好奇探出來的人頭中，發現一顆纏著繃帶的頭顱，那顆頭越過了眾人，像是被推出來一樣，踉蹌了一下。

接著搔搔頭，掛著有些無奈的表情朝著我走來。

「文穆，早安！」謝子宣毫不吝嗇的給我一個笑。

點頭，當作是回應。

「你還是不喜歡說話阿，」他絲毫不介意的繼續跟我說，但視線卻一直往雷身上飄去，「沒關係、沒關係，反正只是想跟你問聲早。」

鬼才信。

「文穆，這位是？」雷開口問我，不過視線卻是放在謝子宣身上。

「阿、你好你好，我是文穆的同學，謝子宣。」他像是找到救星般，馬上向雷伸出手，「你是……文穆的親戚嗎？」

這個笨蛋，居然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了。

難道不知道不能和惡魔說出自己的名字嗎？

「你好。」雷笑著握上他的手，「我們目前住在一起喔，你叫我雷就可以了。」

不挑明講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，只是曖昧的說住在一起，給人遐想的空間。

高階的惡魔，各個都是能言善道的高手。

「好、好的。」謝子宣微微的臉紅，似乎是不好意思，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。

雷放開謝子宣的手以後，將書包遞給我：「那，文穆，我下課再來接你。」

「好。」

雷揮揮手，接著頭也不回的朝著原路離去。

丟下望著他背影發呆的謝子宣，我穿過一樣望著他背影發呆的人牆，朝著教室走去。

看來，剩下的這一個月高中生活，不會太平靜。